秦皇岛土地变奏曲之二：返乡大学生的迷茫

    2009年4月，记者采访报道过两位返乡创业的高校毕业生——种植蔬菜大棚的刘铁峰和养殖獭兔的韩丽。他们创业的经历让记者相信，有知识有毅力的年轻人，在农村同样能有所作为。

    5年之后，当记者再次辗转联系刘铁峰时却得知，他已经不再经营蔬菜大棚了。

    无奈放弃理想

    “不种了？”当记者从抚宁县石门寨镇付水寨村的村书记处听到这个消息时无比惊讶。不禁又找到5年前的稿件，那时的刘铁峰有目标、有技术、肯吃苦，也获得了收益，实在想不出他放弃的理由。

    “3年前就不种了，大棚租出去了。”电话那头刘铁峰的声音有些低沉。“为啥不种了？”“效益不行呗，一年好一年坏，付出和所得不成正比。”

    5年前的报道中曾写到，刘铁峰准备发展养猪——大棚——沼气三位一体的绿色循环系统，这个系统在记者采访之后不久建立并利用了起来。“猪的粪便发酵之后再给菜地施肥，菜的口感特别好。”说起这事，刘铁峰仍然很自豪。但同时也给他带来负担，养猪场和大棚两头忙活，家里人起早贪黑地干也忙不过来，雇人的话合不上成本。而一年忙碌下来发现，种菜挣得钱并不比打工挣得多。

    最让刘铁峰无奈的是市场，虽然他种的菜口感好，一斤能多卖几角钱，但他的菜也只能拿到市场上去和其他菜农竞争，一起迎接市场的冲击。赶上菜价高，刘铁峰一年能挣四五万，如果菜价低，也就3万多块钱。“我打工一年也能挣这么多钱，但比种大棚要轻松多了，你说我咋选择？”

    刘铁峰现在给一家餐具消毒厂开车，一天100元工钱。“我现在收入稳定了，不用再担心菜价低了。”他说这句话时，记者并没听出如释重负的意思，反而听出了无奈。

    市场行情难料

    刘铁峰很清楚问题在哪儿。本地种植蔬菜的面积太小，没有形成大的蔬菜产地，自己属于单打独斗，力量太小，无法掌握市场供求信息，也没有通畅的销售渠道。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和他年纪相仿的张海东。张海东是在城市长大的，他的舅舅在十几年前承包了海港区临港物流园区西付店村的100多亩地搞种植，他一直跟着舅舅干。他们种过红提、生菜、蘑菇等各种作物，当年能否挣钱完全取决于市场价格。张海东说，他们不能预知明年市场的行情，决定这一年到底种啥，通常是和做生意的朋友聊出来的，或是看电视里农民频道介绍的新品种，但农产品市场变幻莫测，他们无法预料当年能否赚钱。

    6月10日的下午，张海东带着记者在这片地上绕了一圈，现在没啥农作物，都改种了毛枫、海棠、黄杨等绿化景观树。“这能保证我不赔啊，树苗长多粗我就卖多少钱，风险小多了。”

    期盼引导扶持

    高考时选择蔬菜专业是出于热爱，放弃城市工作回乡种大棚蔬菜也是出于热爱，对养育自己的这片土地，刘铁峰寄托着自己的理想。放弃了蔬菜种植，甘心吗？面对记者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下：“肯定不甘心，但我首先得生活，才能提到理想。”

    刘铁峰一直密切关注着农产品的发展走向，“都说现在‘吃的是农药，穿的是塑料’，人们越来越重视食品安全，所以有机食品肯定会有很大的市场。”他一直想尝试一下。

    “如果将来真的做有机蔬菜，肯定不能拿到大集上卖了。”刘铁峰说，必须得形成品牌，有自己的销售渠道，而且肯定不能只靠个人的力量，必须建立起合作社，但种植、销售、运输、人员配备都需要资金，这是自己现在无法解决的。

    张海东则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我希望政府部门能够给种植户更多的引导和扶持，比如新品种、新技术，发布市场信息，配套的供应商、收货商等等。”

    刘铁峰和张海东都不是传统的农民，他们有理想、有技术，也能发现问题所在，但仍无法避免市场的冲击，无力独自弥补事业短板。

    畅通销售渠道

    东北大学秦皇岛分校经济地理与区域发展研究所所长初钊鹏讲述了一个身边发生的农产品销售案例。学校不少老师都想买正宗的新疆大枣，但对市场上的新疆大枣难辨真伪。学校新疆班的一个学生说家乡的大枣卖不出去，学校如果有人想买，他可以联系。后来，这个学生成功地帮乡亲把大枣卖给了学校的师生。

    “你看，这就建立起销售渠道。”初钊鹏说，我们经常看到哪个地方的菜或水果卖不出农民赔钱的消息，但市民去买菜买水果时发现价格并不便宜，这就是销售渠道不畅导致的。“东西再好，卖不出去也白搭。”种植户不掌握市场信息，也不是专业的销售人员，只能被动地等待商贩上门，承担市场风险。如果由企业和经纪人主动去扩展销路，建立起有效的销售渠道，减少中间环节，掌握市场主动权，或是在本地建厂深加工，提升农产品附加值，农民的获利就会增加。

    记者 刘旭伟